第1章宝莲寺
初春的阳光在黄昏前终于盛放到最暖,能照进每个人心底最深的地方。
但看紫陌尽处,一辆马车缓缓停歇,赶车的仆人恭敬地唤了一声:“夫人,宝莲寺已到。”
正在车中闷坐的罗疏香浑身一激灵,连忙掀开车帘往外看,只见马车已停在一座寺庙的山门前,山门两旁是一溜儿粉墙,墙外栽着高槐古柳,鲜红的朱漆门楼上悬着一块金匾,上题“宝莲禅寺”四个大字。
“嗳。”她轻轻答应了一声,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,借着仆人的搀扶跳下马车,站在喧闹的人群中冷眼张望。
时近黄昏,宝莲寺外依旧香如织,山门对面长长的照壁下停满了空轿,邋遢的轿夫们并排蹲在地上,一边闲拉家常,一边等候人。
跟在罗疏香身后跳下马车的,是她的妯娌金描翠,这个小妇人也同她一样张望了四周,忽然掩着嘴吃吃一笑,低声问:“妹妹,这寺里的菩萨真的灵验吗?”
“嘘,别乱说!”罗疏香白了她一眼,两个小妇人就此分开,由家人领着往寺中走。
香火旺盛的宝莲寺内摩肩接踵、人声鼎沸。罗疏香一路随着众人走进大雄宝殿,拈香礼佛后从大殿旁穿过,便来到了乞子的子孙堂。
拜过送子观音之后,她在住持面前跪下,含着眼泪祈求:“奴家成婚三年,至今未孕,今日来到贵寺乞子,但求歇宿一夜,以示诚心,还望长老垂怜。”
“阿弥陀佛。”住持念了句佛,斜睨着她暗示道,“女施主固然诚心可嘉,只是佛舍净室乃清净之地,倘若歇宿,断不可沾染血污……”罗疏香闻言一愣,下一刻便涨红了脸,扭捏着回答:“奴家月信已过,身上正干净,长老放心。”
“阿弥陀佛。”住持这才点了点头。
罗疏香千恩万谢,舍过香火钱之后,便由一名小沙弥引路,走进了供她晚间歇宿的净室。
几名家人替她安顿好铺盖,叮嘱了一番后退出净室,关门落锁,在室外把守。罗疏香独自一人坐在床上,四下打量着净室——屋子里没有什么奢侈的摆设,床帏和桌椅都素净整洁,脚下的地板严丝合缝,连只蚂蚁都钻不进来。
这样一间净室,能叫人有什么不放心的?
黄昏时,小沙弥往房里送了一次素粥和热水,而后天色渐暗,屋子里的光线也弱了下来,她起身走到桌边点亮油灯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鼻尖凑近杯口嗅了嗅,却到底还是没敢喝。
再渴再饿,也不过就一晚,还是忍了吧,她暗暗心想,走回床边脱了鞋,和衣睡下。
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,转眼更敲三声,夜色深沉,忽然不知从何处窜来一阵冷风,将屋中豆大的灯火寂然吹灭。
下一刻,床前的地板忽然开始喀喀作响,随后又发出了一阵暗哑的摩擦声,原本严丝合缝的木地板竟被人从底下顶开了一扇,轻轻推在一边。紧跟着,一道黑黢黢的人影从地板下的黑洞中冒了出来,缓缓直立在床前,借着朦胧的月光望去,赫然是一个披着单衣的光头和尚。
这和尚面朝床帐,轻手轻脚地脱下了单衣,腾身上床钻入帐中,不大的床板猛然承受了两个人的分量,立刻吱呀摇晃起来。罗疏香在睡梦中呢喃了几声,睁开惺忪睡眼,与那和尚打了个照面。
半梦半醒间,她一时没弄清状况,望着那和尚愣了好一会儿,才把两眼一瞪,用吓破了胆子却不敢声张的嗓子颤着声问:“你,你是什么人?”
“夫人别怕,”和尚紧紧抱住了罗疏香,贴着她的耳朵诱哄,“我是这寺中的金身罗汉,今夜特地来为你送子的!”
“放手!”罗疏香瞬间清醒过来,抬手推拒,“大胆贼人,你若再敢无礼,待我嚷嚷起来惊动了外面,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!”
“夫人不怕坏了自己的名节,就尽管叫吧。”和尚按住罗疏香的四肢,有恃无恐地冷笑了一声,却到底怕她声张,伸手捂住了她的嘴,另一只手径直去解她的衣裳。
急色的手指在妇人的细腰上摸索了半天,却死活摸不着衣缝,和尚纳闷地低头一看,才发现她的上下里衣已经被紧紧缝在了一起。和尚一愣,如当头被浇了一桶冰水——身下妇人反常的行为,让他藏在暗处的双眼先是浮现怀疑之色,下一瞬便杀机顿现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?你缝了衣裳,必是有备而来,既然如此防备,肯定就不是为了求子!”那和尚盯着罗疏香,精明的狼眼在暗夜里闪着寒光,一时恶从胆边生,抬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,“你不为求子,却是为何而来?可是受人指使?”
“咳咳,长老手下留情……”罗疏香慌忙抓住和尚的双手,楚楚可怜地在他身下求饶,“实不相瞒,小女子只是县东张大户家的婢女,因受我家主母派遣,今夜才到寺中借宿一晚。只因她生性多疑,既想来求子,又疑心你这寺中有什么古怪……”
罗疏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夜色里闪烁,直直望着那面目狰狞的和尚,极尽讨好地笑了一笑:“看来真被我家主母料中,怪不得你这庙里求子最灵呢,原来
第1章 宝莲寺(1/2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